拾得一袖香

2009-02-16 16:21:10

   有一种心情,可以引领你的精神游方于物外;有一种恬淡,可以让心灵轻灵地飘逸于天地俯仰之间。这种心情与恬淡却如品茗时豁然空明的禅悟一般,也如同一束金灿灿的暖阳穿透繁枝茂叶洒落在你的手心,让你完全融化在那种突如其来的又仿佛久违了的喜悦之中。
   立春后的第二天下午,天是湛蓝蓝的,纯净得就似净琉璃一般没有一丝杂色,空气里弥漫着春日阳辉的和煦气息,窗前的藤椅上似乎斜倚着一丝惬意的慵懒,或者亦可称作闲适。此时,在窗前的暖阳下泡上一壶香茗,捧书而读,也就是天界的神仙将了那仙果琼浆来与我换这人间时光的享受,我也不会轻易答应了的。
   生活中总不断有些小小的惊喜要来抚慰我们飘浮于尘世里的疲惫的心灵,这惊喜,哪怕就是窗外的一声清脆的鸟鸣,或是天边一朵瑰丽的云彩,或是书中一句经典的隽言,都是能叩开我们心扉的机缘。
   在这和煦且又闲静的午后,天色、空气、阳光、香茗与书籍,已经给予了我称心的享受。但是,就在这心灵小憩的不经意间,一丝淡淡的兰花馨香如同来自天际一般,飘飘渺渺,丝丝缕缕,忽远忽近,若隐若现,顿时让人心脾如沁,心旷神怡起来。这瞬间的馨香来袭,仿佛是在绿意盎然的春野邂逅了一位令人心仪的妙曼的女子一般让人有种惊艳的感觉。原来,窗前那株和小筠春节前才栽种上的春兰已是苞蕊微开了。也许是春意正在悄悄地渐渐复苏的缘故,淡淡的不禁让人在吸气之后要屏气片刻的,只为舍不得呼出这妙曼的天香。
   只见如玉脂凝膏般的花瓣优雅地拢合着,却又略呈轻微开启之状,不禁让人想起京剧里的旦角用以表情传神的“兰花指”来了。看来这花真的与美人是相通的罢,即有神似者,也有形似者。也许用女子来形容这兰花及其馨香,并不能十分完美地将兰之美妙渲染于笔墨之下。因为兰之雅致与幽香也并非是五蕴所成的人轻易学习得来的,就算是学习得精致十分,也多少是要带了一两分除却不去的人类特有的秽气的。若是将兰花来形容世间的某位女子的精神与身形,倒是要贴切得很,那这女子也定是人世间极其难得的人物了。如要欣赏这如兰之女子与兰,皆是要求我们除却了俗念,而用清心相对的。
   这花蕊虽小,但开得精巧雅致,有如十分讲究的女子髻上用以点睛的簪子。似乎那飘逸的兰叶只因有了这如玉如翠的小巧的花蕊,才成就了她作为一株春兰的生命的意义。这香气虽然幽远,却动人心襟,也只有这种幽远才能将人的神思带进了一种不免要令人悉心琢磨的洁净精微的境界里,让人难以忘怀,却又有种若即若离的折磨。受着如此的折磨,也是十分幸福和甜蜜的。
   就是在这样一个春日的午后,只庆幸自己于不经意间拾得了一袖馨香。我以为,这是人生的一份福气,是难得的一份清福。人间之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也正如《易经》里所表述的那样,人生可用“吉凶悔吝”四字来做个基本的概括。所谓的“吉祥”与美好,也不过只占四分之一罢了。而人世间所有的“吉凶悔吝”又岂不是缘心念所动而起?若不萌生死之念,不生垢净之想,不起人我是非之心,该是可将“空”与“色”之间的转化关系觅到了丁点的端倪了吧?
   幸哉!逍遥拾得一袖香。且不妨将心性放得如同天地宽,否则又怎能配得上这来自天然的馨兰之香。花自无语道清心,心虽无形却有香。摘自《拾得一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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